第二日闻人瑟便起来的晚了,江梧瑶先起来,下了楼点菜。那小二一双眼一直黏着江梧瑶,她倒也不恼火,只是眉目间多了一些久违的冷意。
变故大约是从江梧瑶拿起第二个菜包子的时候发生的。
这家客栈的菜还能吃,只不过比不得沈萧的手艺。这早点也能入口,若是饿了的,能吃许多。
江梧瑶拿着包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,心里莫名懊恼为何无缘无故想起他来。
她情绪还未收起来,那剑便凌空而来,把江梧瑶手里巴掌大的包子串起来,然后插在了桌子上。
那包子的馅儿足,撒了满桌。江梧瑶一掌推开桌子,起身望向剑来的方向。
整个客栈里忽然涌进来许多黑衣人,一下子把站在那里的江梧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。
还是早上,客栈里来吃东西的客人本来就不多,几个都是住店的,下来吃点东西预备赶路了。
这一出,叫原本有些冷清的屋内寂静了一下,然后这些客人一下子就跑了出去,只恨自己爹娘没给自己多生八条腿,生怕惹上什么麻烦。
楼上还有几个原本要出来吃东西的,愣了一下,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关了门。
给吓跑了的,有的连自己的包袱都不敢拿。
那几个小二也下意识往回跑,一个躲到柜台里蹲着,还几个都从后门跑了。
那正门处又走出来一个人,须发灰白,也不曾遮掩。缓缓的走到了江梧瑶面前,面上似乎还带着一些和蔼的笑意。
江梧瑶记得这人,虽然大约是只见过一面的。
是千真门的掌门,玉南笙。
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吃惊或者诧异的情绪,眼睛里平静得很,完全看不出惊慌来。她只目不斜视看着那老者,勾唇轻笑了:“倒是不知晓掌门找我有何事?”
玉南笙也有些诧异,自己这番动静,这女子却不惊不惧,让他意外了。
他便也笑了笑,气定神闲:“果然不愧是江湖妖女,这等风度,倒叫老夫刮目相看了。”
江梧瑶不搭理话,只似乎微微扬了扬眉,表情变得有些轻蔑,看着这人。
玉南笙并不恼火,他背着手,饶有兴趣地道:“老夫听说,江湖妖女江梧瑶,能死而复生,故而有些好奇了,就想请梧瑶姑娘随老夫走一趟。”
江梧瑶状似无意的瞥了瞥四处的人,偏了偏头,似乎有些好笑的看着玉南笙。
“倘若我拒绝呢?”
“啧。”玉南笙不以为意。“老夫想来,梧瑶姑娘不会叫老夫失望的。”
江梧瑶轻笑:“那恐怕要叫你失望了。”
玉南笙嗤笑一声。
而后气氛微微一凝,江梧瑶左手边离得近的那个黑衣人忽然抽出剑来,却让玉南笙骤然喝道:“住手!”
江梧瑶轻飘飘的看了那人一眼,然后冷笑道:“你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的?代表了千真门么?噢,对了,你的弟子,好似是沈千仞么?”
“……”玉南笙眯了眯眼,“你倒是个有趣的。看这阵仗,你便是插翅,也难飞了。不如学乖点儿,叫老夫也不用费心思。”
江梧瑶嗤笑了一声,却继续问:“那么,这一路的人,原来都是千真门的手笔么?倒是不好意思,我不知晓,都给你处理了。”
“……”
玉南笙冷笑:“你如今激怒老夫,也不能落个好的,又何必张狂至此。”
“我说过我会叫你失望,耳聋了么?听不见了?”
——“狗贼,拿命来——”
是闻人瑟。
江梧瑶的话音未落,闻人瑟便已经提剑从楼上腾空落下,那把寒剑亮晃晃只晃眼,正对着玉南笙的天灵盖。
原来她在动静发生时就已经醒了,在门口看了许久,听了江梧瑶挑衅的话,她担心江梧瑶吃亏,就连忙提剑下来。
玉南笙只一躲,便躲开了。闻人瑟落到江梧瑶身边,问她:“梧瑶,你没事儿吧?”
待江梧瑶摇头,她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,转头看向了玉南笙:“你这老不死的,在这里做什么?那些人都是你派的么?真是碍眼,如今你自个儿不惜命,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!”
她提剑便冲了过去,要同玉南笙厮杀。玉南笙只冷笑一声,退后几步,便有数十个黑衣人围住了闻人瑟,
闻人瑟是个冲动的,做事完全不过脑子。若是旁有陆昱霖,还会拉着她,低声提醒:如今这般敌强我弱的情景,不得逞能图痛快。奈何她无论被提醒多少次,都不会放在心上,而今她也不曾想到江梧瑶身边只有她一人,心里有气,就恨不得把玉南笙千刀万剐解气。
平日里说的,只管护住江梧瑶的话,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。
江梧瑶内心有一点点无奈,也不合时宜的有了一些后悔。再不该,也当把陆昱霖带来的,他是个稳重的,能稳住阿瑟。
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,她提剑动了,那这阵势逼人的黑衣人不可能干站着,于是也冲着江梧瑶来了。好在江梧瑶恢复了许多,不说曾经十成十的以一敌百,一时之间护住自己的安危,暂且不成问题。毕竟这里地方不大,东西多,那些黑衣人就算人多,也不能一哄而上,总归束缚住了,顶多怕他们要来个车轮战。
双拳难敌四手,这话不假。何况那些黑衣人个个都是武艺惊人,还不说在旁边冷眼看着的玉南笙。
江梧瑶还是觉得自己不该放闻人瑟这般冲动,至少该拉住她的。虽说自己的命,也不是那么重要了,可她也不想在什么都还没弄清楚至少就死了,不然下去了见到她的无行,会觉得难堪。
两人同这些人正打的难舍难分,自上传来一声娇笑,却是段红烛的声音:“我原来只觉得颍楚太过平静,实在无聊,却不知晓原来大邺不止有热闹,还有这种倚老卖老,以大欺小,以多欺少的人,真是林子大了——什么鸟都有。”
她笑声清脆,声音也清亮,一时之间就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。
却叫闻人瑟听了个痛快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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